臨終的人,是不能安慰的,看完以後,多點貼心與瞭解,可以少一點遺憾
「不分析、不評判、不下定義」。
在人即將離去的時候,可能會不甘心、內疚、憤怒、帶著壓力,也可能已經是麻木了,情緒是非常複雜的。所以臨終關懷提供的是「愛與陪伴」,也只能提供「愛與陪伴」。
之所以這樣,是基於一個悲傷的事實——
「大樓裡面的病床周轉率比較快。有可能你這個星期來了,下個星期再來,可能那個床就空了或者換人了。」
匡老師特別強調,「所以,你不能向老人承諾你們會再來。」
為了配合院方的工作,每次關懷服務時間為 30 分鐘至 1 小時不等,服務內容用兩個字就可以概括:陪伴。
說起來輕巧,但過程並沒有那麼容易。
你要面對的病人,可能是脾氣暴躁會罵人的,可能是傷痕累累面目瘡痍的,可能是做過腦部手術而頭顱凹陷的。
只要站在病區門口,你就能明顯感受到,這是一份沉重的工作。刺鼻的氣味、快速走動的護工,這裡彌漫著一股隨時有人離開的氛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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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以當我站在病房門口,遠遠看著他們在陪伴時的那種溫柔和平靜,還是讓我感到驚詫。
義工會根據病人的具體情況,以撫觸、傾聽、唱歌、同頻呼吸等方式進行陪伴。
那時縈繞在我腦海的一個想法是,要是以後我的家人也躺在病床上,我是否也能做到這般細緻。
白色的燈光下
康寧病區掛著許多積極的標語
匡老師說,提供「臨終關懷」,陪著老人經歷生命的最後時刻,本身就是一種生活方式:
「只要去經歷和體會,就會獲得一種生命的「覺知」。在這裡,可以看到濃縮、豐富、真實的生命狀態。」
他講起一次讓他印象深刻的服務經歷。
在得知臨終老人是以前支援西藏的軍人後,同行的義工給老人唱了一首紅歌。
老人已經不能說話了,只是靜靜地聽著。
後來離開的時候,他們對老人說,「謝謝你年輕的時候為社會的付出,今天我們來陪伴,也算是社會的一份回報。謝謝你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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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人聽完長長地舒了一口氣,像是釋懷了一樣。在他們退出病房的時候,老人舉了舉手,像是致意告別,也像是在行一個軍禮。
過了幾天,老人就去世了。
這樣的故事很多,對於義工來說,很難總結出,見證這些故事是一種什麼樣的具體感受。
但在他們服務後的分享會上,從幾位義工的口中,我得到了一個共通的答案:釋懷。
有的說覺得自己的陪伴有時很徒勞,但又會發現現在經歷的東西,以後可能會十倍、百倍的經歷到,所以想先預習;
有的說她陪伴了一位當了30年的校長,很有能力,讓她認識到其實衰老和去世,都是我們不能夠逃得掉的未來;
有的說今天陪伴的老人,讓她想起父親在臨走前的狀態,對她來說其實是一種療愈。
那天來參加義工服務的,有3名在校大學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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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中一個男生對我說,他是有過重度抑鬱症的,曾經一度想要自殺,休學了一年。後來經過同學的介紹,來到了這裡陪伴臨終老人。
他在總結這段經歷時,用了「震撼」這個詞。
他曾經去到一個老人的家裡提供陪伴服務,然後寫了一篇名為《陪伴筆記》的文章。
最讓我印象深刻的一段話是:
「前段時間,老奶奶在家裡床上摔了下來,自己沒有辦法起來,只有等到鄰居早上起來的時候,才讓人把自己扶起來。而為了不給別人添麻煩,她就在地板上等到了天亮。」
他慶倖自己認識了一個不給別人添麻煩的老奶奶。因為從老奶奶的每一件小事中,他都能感受到善良與釋然。
而在更多的老人那裡,他感受到了一股「追逐陽光」的慾望。
他們要活下去,想出院,他們紀念著快樂,和他分享著孫子的照片,誇讚著家裡好看的狗。在那個標記著「生命最後的一公里」的病區,他見證了太多的意料之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