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4年前,中國父母遺棄了我,美國養母讓我不要忘記根在中國

在義烏,有人請我們去家裡吃午飯,並邀請了幾個曾經遺棄過女兒的媽媽來看我。其中一位說看我的照片就覺得我不是她女兒,但還是想當面確定一下,她看了我一兩秒就知道不是自己的孩子,所以很難過。

這次尋親之旅,讓我知道不能隨意批評別人,因為那個時代的情況和現在特別不一樣,可能我們無法理解當時的生活怎麼樣。所以我更想找到親生父母,了解背後的原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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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4年,義烏電視台採訪我的尋親故事。

為了讓更多人幫我提供線索,我接受了當地電視台的採訪。那時候我不會講中文,只會說是、不是、我叫春美、我愛吃雞蛋這樣簡單的話,和中國人交流,必須要請別人一句一句翻譯。從義烏回國之後,我還想繼續找親生父母,但心裡覺得幾乎不可能找到了。所以不如先學好中文,了解更地道的中國文化,理解中國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。

高中畢業,我考上了美國排名第二的私立女校史密斯學院,專業選了數學,雙學位選了中國語言文學。

中文對我來說很難,為了快點提高中文水平,暑假的時候我也在學,除了史密斯學院,我還去美國的明德學院、漢密爾頓大學上過中文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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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文課上,我為同學們介紹中國書法的歷史。

2016年大二的時候,我代表史密斯學院參加了一場五校聯合中文演講比賽。我的演講題目是《我學中文的原因》,表達了我的一些觀點,比如有的人覺得美國人不應該領養中國孩子,因為他們會丟掉中國的語言文化。我就拿自己舉例,說明我和領養媽媽都很尊重出生國家的文化、語言、傳統。最後,我得了中級水平的第二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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演講比賽的名單和題目,白色標註處是我。

為了能來中國,我努力考出好成績,拿到了獎學金項目,大二暑假來到北京中央民族大學參與暑期項目,大三在首都師範大學交流一個學期。我去了天壇、長城,還去西安看了華山、大雁塔和兵馬俑。在中國,我尤其喜歡去博物館看以前的人是怎樣生活的,雖然文字介紹有的能看懂有的看不懂,但都會仔細看,那些文字所講的讓我覺得很有意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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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天壇旅遊時的照片,我手裡拿著一把中國圓扇。

在中國學習,我有很多老師可以請教,中文水平提高了很多,已經可以和別人日常交流。我很喜歡中國的書法藝術,也觀賞過茶藝表演、品嘗過很多地方的傳統美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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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北京的公園看到有爺爺在寫毛筆字,我也去湊熱鬧,寫了一個「美」字。

2017年交流期間,我在朋友的陪伴下又去了一趟義烏。每次到義烏我都很激動,心想:哦!這是我出生的城市。我們晚上出去逛街,看到商店都是開門的,我在美國上大學的時候住的地方晚上幾乎沒有商店營業,義烏讓我很意外,店主也和美國人不一樣,他們很喜歡和我說話,所以我很開心。

義烏的小巷子有中國南方特色,我特地請朋友幫我留影。

這次回義烏,我去了一些地方向人們詢問線索,卻依然沒有收穫,只能先留下自己的DNA信息。很多人知道了我的事,勸我不要太執著,要順其自然。但我的心沒有辦法說服大腦,找不到父母,我可能會怪自己不夠努力,覺得是不是因為自己沒有做出讓父母喜歡我的事情,所以可能會一直找下去。我知道這聽起來有點可憐,但我就是這樣的人。找不到他們,我怕自己會一直心碎。讓人遺憾的是,直到我交流結束回到美國,仍然沒有收到跟親生父母有關的消息。

2018年5月,從中國回來一年後,我從史密斯學院畢業了。

在美國,大學畢業就意味著不能再待在家裡,因為父母想讓孩子們更獨立,讓他們自己去找工作、去交朋友。我有幾個同學大學畢業的時候,父母就要求他們出去住,想住家裡需要交房租。這不是開玩笑,是認真的。一位朋友就因為找不到很好的工作,父母也不讓他住在家裡,只好去別的國家教英語。

我的身份比較特殊,所以美國媽媽讓我在畢業后留在家裡多住了一年,繼續上短期課程、考證書,直到找到好的工作。2019年,我終於找到一份不錯的工作,是在著名的哥倫比亞大學擔任實驗室研究員。

2019年,我入職哥倫比亞大學,這是在學校圖書館門前。

能在大學工作是一件很不錯的事,我可能會把這份工作經歷寫進簡歷里,繼續讀研究生、讀博士。我對短期在中國工作也有點興趣,可以待兩三年,但一切都還沒有具體的計劃。如今,我和美國媽媽都住在紐約州,相距四五個小時車程。平時我們很少見面,各自過著自己的生活,她一個人在家可能會有些孤單,但在美國,父母就是不會和孩子住一起,因為我要工作、也有自己的生活,這和我們之間的愛不矛盾。

去年12月,有人聯繫我說找到了我的親生父母,從那人提供的照片來看,我和他的女兒真的長得太像了,大家都以為這次成功了,紛紛恭喜我,但1月DNA檢測結果出來后,發現我們不是親屬關係。那時候我特別沮喪,美國媽媽就打電話讓我回家待上幾天,想要好好安慰我。疫情最嚴重的時候,我也曾回家和她一起住過一段時間。我很愛她,如果可以請假,我計劃下下個星期回去看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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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9年12月,我在大學舞蹈比賽現場的表演照片。

美國媽媽培養了我對生活的熱愛。以前在大學讀書的時候,我就喜歡交誼舞和拉丁舞,工作之後還堅持跳,一個星期差不多要跳7個小時,曾代表哥倫比亞大學參加過舞蹈比賽。但現在美國疫情嚴重,法律規定不允許在室內進行這樣的運動,所以我最近有時候玩空中吊環,有時候騎自行車,上網的話喜歡看跟有關中國的新聞,因為心裡一直沒有忘記尋根的事。

7月初,我在中國的社交平台上發布了一段準備半年時間才製作好的視頻,講述了我的身世和尋親故事,很多網友看到后幫我轉發,給我提供找人的辦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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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錄製的尋親視頻截圖。

有一些人看到視頻后勸我不要再找親生父母,因為他們「不配」,只要好好對待美國媽媽就夠了。我很感謝他的關心,但不認為我的親生父母不配,配不配誰也不知道。在現實中,領養孩子的父母跟親生父母一樣,也有好有壞。我不能說自己的親生父母是好還是壞,他們可能只是普通人而已,作出選擇是因為有很多別的原因。

我很擔心爸爸媽媽當時是未婚先孕,後來都有了另外的家庭,所以不敢認我,我的消息在網上也已經不少了,不知道為什麼遲遲不見他們聯繫我。我想對他們說,即使不能與我見面,也請看到消息后發信息聯繫我,讓我知道這麼多年你們過得怎麼樣。

你們的孩子現在長大了,生活過得還不錯,她最大的夢想,就是在這短暫的生命中找到來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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